下午五点钟是选修课选满的情况下学生的放学时间。斯维塔有三门外语，这导致她每一天都在下午五点钟放学。按照约定，卡西欧夫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校门口。
但卡西欧夫没有出现。斯维塔带着叶卡捷琳娜等满了预定的10分钟，随后在校门附近转了一大圈，并没有发现他或是那辆拉达轿车的踪影，反倒是出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士兵。
在星期日，斯维塔曾经和卡西欧夫商讨过各种情况的预案。她的专业精神令卡西欧夫对她的态度大为改善，从仅仅答应被动配合逐渐变成了主动提出意见。这是一个很好的信号，因此斯维塔趁热打铁地制作了很多种情况的预案。
“如果您某一天因为正常原因出去了，在门口留张纸条告诉我们。”斯维塔这样约定道，“如果我们没有看到纸条，就视情况找您，所以最好尽可能地留下点其它线索。”
同样的，如果斯维塔和叶卡捷琳娜出现了意外，她们会优先保证至少一个人能够逃离，这样至少会提供线索。斯维塔请求卡西欧夫搞两部手持电台过来，这样在一定情况下他们依然能保持联络。
卡西欧夫照做了——他去了“贝加尔湖”酒吧，“扎伊察”组织在莫斯科的据点，要求有关人员提供两部手持电台。他也在出门之前留下了纸条，说明他去搞电台回来。但没想到的是，酒吧的人拒绝提供电台，他的交涉能力不够，结果只能空着手回来。
“没关系，我们可以直接去买一台。”斯维塔这样对回到公寓的卡西欧夫说，“我可以制作电台，但制作不了那么小尺寸，这里也没有设备和材料。”
“你还会制作电台？”叶卡捷琳娜睁大了眼睛，飞速在画板上写了一行字出来。
“我会的东西多了。”斯维塔自信地说，“绝对物超所值。”
“不，仅仅这件事情不能阻止我去学校的。”卡西欧夫解释说，“在从那个酒吧回来的路上，我遇见了一起事故，还被执勤的士兵盘问了一番。”
“猜到了。”斯维塔点了点头，“不然您不可能在酒吧耽误那么多时间。”
“有人制造了一起汽车炸弹事件。”卡西欧夫平静地叙述起来，“他们的目标是一对中年夫妇，当他们进入汽车的时候，汽车爆炸了。炸弹波及了半边的街道，而我恰好就在那一边，因此被堵在那里很久。士兵们盘问了附近的每一辆车，并要求所有人出示身份证明，还好我藏好了我的枪。”
“您用了真身份？”
“是的。”
“问题不大。”斯维塔甩了甩袖子，“这几周不要随便出门，很可能有危险。我们的力量很小，而且已经走上了这条路。从今天开始，尽可能地在公寓里面储存好食物和必要的东西。您会检查汽车的，对吧？”
晚饭后的卡西欧夫不得不继续出去购物，斯维塔列出的清单上有食品、药物、蜡烛、火柴等一大堆东西，俨然是战备状态。而斯维塔本人则正在打电话，提醒家人和伊拉这两周注意安全。
“千万不要随便出门，提前储存好东西。藏好那把手枪，关键时刻很可能要用。”斯维塔在电话里叮嘱安德烈，她在拿到新的手枪后把那支马卡洛夫放在了家里，“记住，不要参与任何争端。”
她依稀记得大概在这个时间莫斯科发生了一场风暴——这是过去的他听组织里俄国人讲的。“为谁而战”的问题困扰着许多人，他们中的不少人在那之后选择离开了这个国家。斯维塔无法判定这种行为是对是错，就像他曾经的忠诚一样。虽然他的一生看似无处可去，但那并不是绝路，在他人生的许多个节点上，他完全可以走向不同的路。无论如何，这只是一种选择，不同的人会做出不同的选择，任何选择都有它的意义所在。抛开结果去论述过程是没有意义的，在庞大的集体力量面前，一个人总是过于渺小了。
卡西欧夫花了一个多小时才买好东西回来。晚上通常是学习手语的时间，伊西多尔的进展十分迅速，他似乎天生对语言非常有天赋一样，虽然是这样的“语言”，他在看过一遍之后就能熟练地掌握了。很多时候，人们只是需要一个理由，一个能够说服自己去做某件事情的理由。他们并非不能做，也并不是完全不想做，就像叶卡捷琳娜学习手语一样，一旦她说服了自己，她会做得很好。
“我想吃饭。”斯维塔比划着手势，“应该是这样子，没错。这样，卡佳，一些基本的事情你以后都用手语表示吧，我们看得懂的。”
手语比单纯地写字要方便很多，虽然目前叶卡捷琳娜还是要随身带着她的画板，但按这样的速度，不出几个月，他应该就可以进行比较流畅的交流了——虽然只有她单方面使用手语。
“我感觉很羞愧。”叶卡捷琳娜又拿起了他的白板笔，“一直是你们在照顾我。”
“你是我们的雇主。”斯维塔为自己倒了一杯水，“我想任何一个有契约精神的人都会很好地照顾你的。”
“我感觉我什么都不会。”叶卡捷琳娜似乎有些忧伤，“可你们什么都会。”
“你在上午快速写出答案的时候肯定没有这么想，”斯维塔无奈地看着她，“每个人擅长的东西是不同的。做好自己就可以了，无论自己是什么样子的，都要选择接受。许多东西你既不去尝试，又不去学习，那怎么可能有结果呢？”
“斯维塔，这些天我一直在想，你是什么人。”她继续写道，“你会的东西都不像是我应该会的，上帝啊，我才18岁。”
“哦？那你认为什么是我应该会的？”斯维塔的眉毛微微扬起。
“舞蹈、音乐，文学，或是其它的一些东西。”叶卡捷琳娜思考了一下，似乎是在想她会什么。
“卡佳，你怎么就确定那些东西是我不会的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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